爱之饥渴（七）
杰森中心 无cp 主蝙蝠家
summary：关于能力、让步和新的案件
原创npc预警
这几天的夜巡都以下东区收尾，这是杰森执意要求的结果，他不信任常规的夜巡，一定要自己亲自监控着搜寻一遍。并不是因为蝙蝠侠平时忽略这里，但他们到底比不上杰森。他对这些领域的熟悉是出身的馈赠，总能察觉到那些未曾出口的呼救，犯罪巷的秘密只向它的孩子敞开。
披风的阴影掠过狭窄的街道，那些陈旧的楼房彼此依靠着站立，纠缠出一片沉沉黑影，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，散发着腐烂的气味。一扇扇破烂的窗户里少有灯光，只有少许烛火与油灯的残影。不详的响动在巷道走廊中响起，那是巨兽胃肠蠕动的声音。这只哥谭孕育的古老怪兽难以名状，只有与它共生的人才能理解少许运作的规律，杰森聆听着这一切，解读那些把他拖回此间的讯息。
影像从一扇窗前晃过，麦克风里收进了压抑的啜泣，这没什么异常。正当视野将要再次爬升时，某种难以言表的感觉突然袭击了杰森，让他喊住了蝙蝠侠
“等一下！”
蝙蝠沉默地停在了屋檐上，杰森走近显示屏，那扇黑洞洞的窗透着熟悉。啜泣声还在持续着，那是个稚嫩的女声，缺乏恐惧，也没有悲伤，而是一种似哭似笑的发泄。杰森拧紧了眉
“进去看看。”
蝙蝠侠没有动，这样的事务一般都是由罗宾负责，彩色的小鸟总是没那么容易引起恐慌。提姆也很习惯了这种行为模式，自然地跳进了半敞开的窗。窗轴扭转的动静打扰了室内的人，一束手电筒的光线打过来，也大概映出了房间内的景象，所有人都严肃起来。
那确实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，黄瘦的脸上满是被撞见的惊慌，她一手攥着手电筒，另一只手却紧握着一把尖刀。提姆到来之前她跪在地上，一个大概是她父亲的男人躺在她面前，侧腹正在流血，胸膛尚有起伏，却已经失去了意识。女孩满面泪痕，棕眼睛里解脱无措与恐慌混在一起，亮着异样的光。提姆放柔了声音
“小姐，您怎么了？需要帮忙吗？”
女孩警惕地盯着他，半撑起身，竭力摆出了一个防御性姿态
“你是罗宾？你要把我抓起来吗？”
提姆轻轻的叹了口气，尽力让自己显得更加善良无害。他有点心急，生怕那个男人活活流血而死，却不敢刺激到小孩
“我是罗宾，但我们只是想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助，不是来抓你的。”
女孩眼里的戒备更深了，瘦削的手臂上青筋凸起，抓着尖刀的手发白
“不、不，你们不需要管这个，你们不应该来。”
她竭力平衡着紊乱的呼吸，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声呢喃了一句
“只有他……”
联想到这里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，这一次是希望的光彩，语速变得很快
“是他让你们来的对吗？他没有死？”
提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，但那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，他脱口而出
“红头罩？”
那点烛火一样微弱的光一下子盛大起来，尖刀跌落在地面上，发出怪异的响动。女孩脚步还有些蹒跚，动作却很快，在提姆的放纵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提姆感觉得到那双手在颤抖，那声音里的哭腔一下子浓厚起来
“我就知道他还活着！他现在在哪里？你们能联系上他吗？我有事情想告诉他。”
提姆犹疑道
“他不太方便……或许我可以帮忙转达？”
那股激烈的冲动刹那间冷却下去，女孩逃也似的退开了，低垂下头
“对不起，当我没说好了，你们走吧。”
杰森的声音突然在频道里响起，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变声器，那种机械合成的冰冷嗓音让人一个激灵
“把耳麦给她。“
“可是——”
杰森粗暴地打断了提姆的话，他好像从来没有那么焦急过
“她不会告诉你们的，把耳麦给她。”
提姆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窗外的蝙蝠侠，那片黑漆漆的影子动了一下，却没有出声反对，他于是叹着气摘下了微型耳麦，小心地递给女孩。
“介意你聊天的时候让我们处理一下他吗？”他指指地上的男人“他死掉了会很麻烦吧？”
女孩惊喜万分，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了耳麦上，面对问话只是胡乱点了点头，如获至宝一样戴上了它。杰森压得温和的嗓音从耳麦里传出来，别问他是怎么让机械音带出安抚效果的。
“是我，玛利亚，发生什么了吗？”
这句温和的询问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，方才一直冷静警惕得几乎神经质的女孩跌坐在地，抵着墙蜷成了小小一团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，语无伦次
“爸爸要卖掉我，我不想被卖掉，我不是故意的。托马斯他们都不见了，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，肯定是被卖掉了，没有人相信我，我不想死。“
她哭得要背过气去，不仅声音含糊，口音还很浓厚，杰森集中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才听得清。但他甚至希望自己听不懂，发自内心的寒意让他几乎被冻僵了，只能沉默地听着玛利亚的倾诉
“莎伦才刚刚和我约好，她不可能突然离开。托马斯也是，肯定是他爸爸卖掉他了。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？爸爸也说最近粉很贵，他要卖掉我换粉，红先生，救救我们，我不想死……”
杰森咬着牙，用力得快出血。那描述太熟悉了，被毒品完全夺取自我的那些毒虫从来没有下限，他甚至还算幸运，但也听说过为了一点白粉出卖儿女的事。他打击毒品还只限于源头，但已经堕落到烂泥里的吸毒者却没有办法通过暴力手段解决。他们本身就是受害者，与杰森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多少区别。限制毒品的流通，摧毁主要的供应商，反而会让这些恶心的交易更猖獗。如果他没有陷进这些情感事务，本来应该能够通过严密的监控保护孩子们的。杰森感到不可抑制的恶心，对自己、也对不曾改变的罪恶，酸液在胃袋里翻涌，躯体上被腐蚀开一个大洞，阴冷的风灌进来，扯着他向下坠落，沉重的空荡。
通讯里外都一片寂静，空气冷得要掉冰碴，只能听见小玛利亚断断续续的哭泣。死一样的寂静中，杰森打破了沉默
“玛利亚，保护好自己，我很快回来。”
他没有在乎其他人的反应，也没管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衣，丢下通讯器就往装备库走，他看见过他的摩托停在那里。
一只手拦住了他。
杰森盯着手的主人，不久前的柔和像阳光下的白雪消融，那双绿眼睛里不剩一点温情，像两块破碎了的碧玉，尖锐寒冷。迪克脸上的笑容也早就褪去了，他艰难地吞了口吐沫，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
“至少让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杰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，好一会儿才克制住直接大打出手的冲动
“这是我的事，与你无关。”
蝙蝠侠冷硬的嗓音突然通过音响传出来
“我们还没有确认信息真假，不要冲动行事。”
杰森猛地转头盯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，低声咆哮
“你们不要想着再问她！玛利亚不会向我撒谎，别把她当你那些该死的罪犯审！”
通讯沉默了一下，好像是另一端关掉了收音，杰森攥着拳头盯住音响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。过了一会，提姆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，有点底气不足。
“我们没有……“
实际上蝙蝠侠本来是想尝试的，只是被他的劝告和玛利亚的抗拒阻止了。那一小段沉默能说明很多，杰森对此心知肚明，他愤怒极了
“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，老头子，不是每个犯罪巷的人都是预备犯，在我的地盘收起你该死的猜忌！”
盛怒之下口不择言，话出了口杰森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他僵住了。玛利亚其实很喜欢蝙蝠侠和罗宾，只是底层人的本能让他们往往表现为畏惧。真正因为蝙蝠侠合理的提防而寒心的是他自己。每个人都能变好是蝙蝠侠誓死捍卫的理想，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受到质疑，更何况是借由无辜者的口发泄自己的私情。
他懊恼的几十秒里，另一边蝙蝠侠并没有反驳，沉默中只有蝙蝠车的引擎声咆哮起来，蝙蝠侠在巨大的噪音里冷静地道
“我们需要合作，杰森。”
杰森刚想继续离开，闻言下意识停住了脚步。他熟悉蝙蝠侠的那种语气，是他在情况严重到需要全然理性的状态下才会使用的语调。那是不容违抗的信号，意味着所有人都要进入绝对的冷静，服从蝙蝠侠的命令。这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性的举措，回过神以后他几乎是恼羞成怒了
“凭什么？”
布鲁斯叹了口气，他关掉了变声器，嗓音疲惫。他开始庆幸自己不在杰森面前了，隔着通讯器彼此都能冷静很多，有些话也更容易出口。而杰森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的，布鲁斯的本音里藏不住的情感波动，和紧急状态专用的语言模式结合在一起，产生了奇效，让他控制不住地平静下来，想要仔细聆听布鲁斯的话语
“你证明了你能做好，但没有谁能保证万无一失。”
“如果你执意要单独行动，出了什么意外，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。”
杰森不该随意承担他人的死亡，而他也不能忍受杰森在自己不知道时再次遇险。这段时间杰森的异常足以让蝙蝠侠畏惧，而布鲁斯韦恩几乎已经吓疯了。布鲁斯不知道这些情绪流露出了多少，不过杰森声音虽然还是带着寒意，但他们听得出来，与方才的盛怒相比，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
“我不相信你。“
布鲁斯没再说话，他知道杰森会妥协的。这些天的夜巡向自己揭示了很多，那种血脉相连的情感会让杰森为了那些孩子不顾一切，这很动人，也很危险，他必须要保证杰森的身心安全都处在彻底的监控之下。但他也做好了暂时让步的准备，归根到底，在市民的安危面前，他们自己所有的利益和矛盾都不值一提。
好像过了许久，又好像只是一瞬间，杰森终于开口了
“合作可以，但只限于情报共享，不要来干预我的行动。”
“情报共享、计划同步、除了探查以外不要单独行动。”
杰森挑起眉
“不行，谁知道你会不会去搅乱我的计划，就情报共享，不能再多了。“
布鲁斯那一端沉默了很久
“至少保持通讯畅通，或者保证监听定位设备运转正常。”
杰森冷哼一声，这要求听起来真是有够变态的
“那我要所有数据库和基地的通行权，还有设备的使用权。”
话音落下，两端突然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，杰森望了一圈，有点不详的预感。迪克沉重地叹了口气，整个人猛地挂到了杰森身上，他用那种湿漉漉的语调说
“小翅膀，你一直都有啊。”
布鲁斯在通讯另一头的呼吸滞了一下，却没有说话，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。杰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他四下里看看，又对上阿福平静中带着点悲伤的神情，看不出玩笑的痕迹，提姆也跟着在通讯里补充了一句
“是真的，我们没开玩笑。”
布鲁斯那一头不知道操作了什么，装备库的大门升起，一个房间的门上亮起了提示性的红光。杰森注视着这一幕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。阿福走到他旁边，安抚性地搭住他的肩膀
“去吧，杰森少爷，别让那位玛利亚小姐久等。”
杰森深吸一口气，快步走进亮着提示灯的房间里。房间正中央停着他那台鲜红的摩托，被包养得很好，甚至还上了新漆，在冷光下发亮。杰森抬起头，目光对上了墙上暗红色的蝙蝠图标。图标与纯黑色的墙体相融，大概是头部的位置反着光，他凑近一点，试探着看进去。那光点一闪，整面墙就安静地裂开来。
墙后是个大型的储藏柜，还没有填满，最中间放着全套叠得端正的制服和武器。制服也升级加工过，还带着点新制成品特有的味道。杰森径直抓起旁边的枪支，冰凉流畅的枪管像是艺术品，他摩挲了片刻，卸出弹匣——意料之中的是橡胶弹。看在新装备的份上。杰森瞪了那些胶弹一会儿，在新装备的魅力下迅速说服了自己。
战衣、枪带、战术靴、皮夹克、多米诺面具和红头罩，他依次整装，又飞快地检查了一遍装备，跨上摩托。机械嗡嗡轻响里，铁门逐扇滑开，露出一条宽道来，道路尽头夜翼也整装待发。面具之下他们无言对视片刻，杰森踩下油门，引擎轰鸣声中，红蓝两道残影先后冲入了茫茫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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